早些时候,日本法律中,存在为期15年的公诉时效:如果犯罪分子在15年内没有到案,那么他便被视为无罪。
但是在年3月,日本国会决议,废除因杀人、抢盗导致被害人死亡案件的公诉时效,也就是说无论过了多久,警方都会将该类罪犯绳之以法。
促使日本政府做出这一改变的根本原因,就是当年轰动全日本的世田谷灭门惨案。
一、灭门惨案
宫泽干男和宫泽泰子是一对幸福的小夫妻,他们育有两个孩子:8岁的女儿宫泽妮娜和6岁的儿子宫泽礼。
▲宫泽一家人的合影
丈夫干男在一家英国企业担任咨询工作,妻子泰子则在家办学习班,两人的收入不菲,于是决定购买一栋别墅居住。
选来选去,干男和泰子在东京世田谷区购买了一处联排别墅的后户,巧合的是,泰子的姐姐购买了这处联排别墅的前户。
为了帮助两个女儿照顾孩子,泰子和姐姐分别入住后,二人的母亲也搬到了姐姐家居住。
年12月31日,这天正值日本的除夕夜。
早上10点50分,天已大亮,可泰子的母亲起床后,看到小女儿家的灯却是亮着的,妮娜和礼姐弟二人,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玩耍,于是她便来到女婿宫泽家察看情况。
▲宫泽家的别墅
母亲敲了半天门,房间内无人应答。这天是日本法定假日,按理说宫泽一家人应该在家,感觉到异常的母亲于是掏出备用钥匙,亲自开门进去一探究竟。
然而她刚一进玄关,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说不出话了:宫泽干男浑身是血,死在了一楼的地面上。
担心女儿安危的母亲随后往楼上跑去,一路上又看到了死在二楼床上的宫泽礼、死在二楼和三楼之间楼梯的宫泽泰子和宫泽妮娜。
在看到女儿一家的惨象后,几乎晕厥的母亲咬紧牙关报了警。
十分钟后,大批警力赶到别墅,封锁了作案现场,立刻展开了调查。
▲尸体分布模拟图
案发现场位于宫泽和泰子夫妻的别墅,别墅旁边就是祖师谷公园,这里是一处比较小众的别墅区。
年宫泽和泰子入住后,恰逢公园扩建,仅有的30余户居民逐渐搬迁至别处,到了年,这里仅仅剩下4家住户,所以来往的行人稀少,找到目击者的可能性,基本为0。
男主人干男和一般的上班族不同,他比较固执己见,如果工作不满意就会立刻辞职,不过由于他受过良好的教育,智商高超且能力突出,所以总能再次找到满意的工作。
女主人泰子除了相夫教子外,还在别墅里辅导学生,两人在年相识,不久后便宣布结婚,感情之路一向很顺利。
干男和泰子的生活模式比较固定,干男两点一线,从公司到家庭,而泰子除了采买外,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别墅内。
妮娜和礼也分别在小学和幼儿园就读,平日里由泰子接送。
值得一提的是,礼有先天性语言障碍,夫妻医院治疗外,也常常参与一些新兴宗教的咨询或慈善活动,希望能够依靠神明的力量帮助儿子,因此一家人与很多宗教团体都有联系。
二、海量线索
不难看出,第一手资料对案件的推进帮助不大,随后,痕迹学专家对整栋别墅展开了细致的探查,并且传来了惊人的反馈。
凶手在现场遗留的各种证物和线索堪称海量:血液、粪便、指纹、唇纹、凶器、随身物品、衣服、足迹、腰包等等。
一般来说,案发现场的线索越多,警方破案的成功率就越高。
▲凶手入户示意图
警方在别墅栏杆处发现了脚印,其荧光检测和遇害人家庭车库附近的荧光检测结果一致,且旁边小树的树枝有折断现象。
这证明了凶手是越过栏杆,踩着树枝,通过二楼厕所窗户上的气窗进入了别墅。
凶手在二楼先是闷死了礼,随后下楼遇上了穿戴整齐西装的干男,二人发生了搏斗,凶手用随身携带的日式柳刃刀刺死了对方。
为了确保干男死亡,凶手又在他身上补了数刀,这使得凶器日式柳刃刀卷刃严重,当凶手在三楼对着泰子和妮娜举起凶器刺了一刀后,发现武器不趁手,便去了二楼厨房取来一把菜刀继续对母女俩行凶。
▲凶器日式柳刃刀
在凶手去厨房的过程中,泰子曾经找出医疗箱试图为女儿止血。凶手回来再次行凶后,发现了药箱,于是便为自己治疗。
凶手在杀人的过程中,弄伤了自己,因为警方发现了沾有凶手指纹和血液的创可贴,以及粘满凶手血液的女性生理护垫。
在宫泽四口被杀后,凶手不仅没有因为害怕而逃走,反而在现场待了至少十个小时。
在这十个小时内,凶手曾经从现场的冰箱中,取出了一支瓶装麦茶、哈密瓜、四根雪糕食用,其中两个雪糕的包装纸被发现分别弃置在客厅和浴室的拜壂上,另外两个则给弃置于一楼的电脑旁。
除此之外,冰箱中还有10罐啤酒,不过警方发现它们保存完好,由此猜测凶手可能不是饮酒者。
凶手的鞋子上发现了一种复合材料,这种材料是多用于制作舞台道具的复合胶。
凶手遗留在现场的衣服和腰包中,发现了来自于三浦半岛海岸的海沙(宫泽家曾在三浦半岛海岸酒店度假)。
凶手的随身物品里还发现了另一些沙土,诡异的是这种沙土和美国爱德华空军基地附近的沙土成分高度相似。
▲浴缸里的文件碎片
凶手曾经用干男的电脑浏览网页两次,两次时间均不到5分钟:
第一次是凶手试图用网站预约“四季剧团”演出的门票,不过并未成功;第二次是凶手查看了干男用于工作的网站,其中包含受害人所属公司的网站、大学研究室和科学技术厅等具有浓厚专业性的网站。
在二楼的浴缸中,发现了有关干男工作使用的纸质文件碎片。
泰子经营辅导班赚取的15万日元不翼而飞,不过受害人的钱包、账本、借记卡以及放在书架内的6万日元却安然无恙。
宫泽家收到的所有新年贺卡全部消失,警方本来没有注意到这处细节,泰子母亲后来特意向警方提供了此条线索。
三、推理结果
警方整理了上文提到的海量线索,得出了下列结论:
凶手的年龄大约在15-35岁,根据脚印步幅推断,其身高大约cm,腰围大约83cm。
▲凶手模拟图
凶手在现场留下了血液、粪便和唾液,根据DNA检测可知:
凶手的血型是A型(宫泽一家四口皆不是A型血);凶手的父亲及其祖先具有亚洲人的血统,而母亲及其祖先则具有欧洲(南欧)人血统,这种类型的血统在日本极其罕见;凶手的血液成分中,没有检测到毒品、抗抑郁药和精神类药物。
除了这些明确的结论,警方还做出了一些假设,不过这些假设需要更多的证据去证明:
凶手可以徒手爬上二楼的小窗户,说明他的体力不错,可能受过军事训练,再结合现场发现的类似美国爱德华空军基地附近的沙土和混血血统,凶手可能是驻日美军。
▲警方绘制的分析图
凶手也许是为了偷盗、躲避仇家、入室强奸(非伤害性质的犯罪行为)才进入宫泽的别墅,只不过在作案过程中,引发了和宫泽的正面接触,才令凶手临时起了杀人的心思。
凶手可能和宫泽家有仇,或者宫泽家的成员发现了某种黑幕而被人灭口,因为凶手事后在现场待了十个小时以上,进行了一些搜索,并且浏览过干男的电脑,显然是在寻找什么东西。
除此之外,干男死时穿戴着整齐的西服,由于这天是日本的法定假期,所以他穿西装可能是要出门和某人见面会谈。
凶手杀人也许是为了情杀或者仇杀,干男可能在很多年前得罪了一个记仇的人,而这个人隐忍不发,在数年后才前去报仇,倘若此条猜测成立,那么凶手可能是干男的熟人。
凶手可能是宗教团体的极端成员,在宫泽家进行杀戮是为了满足某种宗教仪式,前文提到过,宫泽家因为礼的先天性语言障碍,和某些宗教团体有密切交往。
▲日本警视厅高层在宫泽家的别墅前鞠躬
虽然手握大量物证,但是遗憾的是警方仍未查到凶手,时至今日依然如此。
日本警方为此悬赏万日元寻求破获案件线索,每年都会报道案件最新进展,以展现誓破此案的决心。
由于此案在日本民间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,所以民众期待破案的心情极其迫切,迫于巨大的压力,日本警视厅的高层每年都会前往宫泽家遗址前献花,鞠躬谢罪承诺必将侦破此案。
对于这种行为,日本民众起初十分感动,可是随着20多年过去了,案情却始终无法取得进展,民众开始对这种行为感到反感,认为这是政客的作秀行为。
比起无休止的鞠躬,他们更期待警方能让凶手的伏法,去告慰宫泽家的冤魂,向日本民众证明日本社会的治安是值得信赖的。
注:
本文中关于世田谷灭门惨案的相关内容,参考自日本NHK网《未解决——世田谷一家殺害事件》发表于年3月05日